妻子是丈夫的運氣,丈夫是妻子的命運
但留學意味著夫妻分離,這個選擇太難了。
潘贊化卻不這樣認為,他不但允許潘玉良留學,還積極為其爭取到了官方的留學經費。
廖一梅說:“遇見愛,遇見性都不難,難的是遇見理解。”
一個“懂”字,成就了潘玉良。
追求了重塑她人生的藝術
1921年,潘玉良在“法華教育會”的安排下,和蘇雪林、林寶權、羅振英等13名女子一起前往了歐洲。
她以優異的成績考入了里昂國立美術專科學校,成為徐悲鴻的同門。
兩年後,又考取了巴黎國立美術學院,跟從達仰·西蒙學習,主攻油畫和素描。
潘玉良生前曾經說:“我必須畫畫,就像溺水的人必須掙扎!”
她把所有的熱情都投入到了繪畫中,常常一畫到天亮。
地板上、牆上,全貼滿了她的畫,屋子裡連下腳的地方都沒有。
當時留學經費有限,歐洲又發生戰亂,有時候沒有收到潘贊化寄來的補貼,餓著肚子畫也不動搖。
努力讓潘玉良的留學生涯熠熠生輝。
瘋狂的刻苦,讓她獲得了意大利美術展覽的獎章和5000里拉的獎金。
8年後回國就受聘上海美專的西洋畫系的主任,隨後又被徐悲鴻聘為南京中央大學藝術系的教授。
潘玉良自此開始繪畫創新,把中國畫的傳統畫法與歐洲裸體繪畫的風格融合,開創了中西合璧的新畫法“新白描”。
然而,這些優秀,沒有讓潘玉良擺脫時代給她的枷鎖,也不能讓她免於被狹隘誤解。
回國後,潘玉良先後舉辦幾次畫展,在引發巨大轟動的同時,謾罵和侮辱捲土重來。
不但畫作多次被毀壞,小報記者還質疑她的畫作是他人代筆,低劣的污言穢語更是到處飄飛。
同事攻擊她說:“中國人都死光了,才讓一個婊子到高等學府來當導師!”
遊覽者在毀掉的畫作上留言:“妓女對嫖客的歌頌”。
在家裡,潘贊化的原配也對她憤恨:“不要以為當了教授就可以跟我平起平坐。”
漂泊海外累積的熱忱,一點一點被蠶食,最終變成了眉眼間的心灰意冷。
潘玉良覺醒了,意識到唯有理解的土壤,才能讓她呼吸,再次選擇了出走。
潘贊化看透了愛人的傷痛,也選擇了放手。
在分別的碼頭,他給了潘玉良一塊懷錶,一個項鍊。
項鍊的雞心盒裡是一男一女兩張照片,一個是潘贊化,一個是潘玉良。
“邊塞峽江三更月,揚子江頭萬里心。”
自此以後,暫別成永別,夫妻二人再沒重逢。
(潘玉良自畫像)
完成了她最渴望的堅守
歐洲的漂泊,讓潘玉良的傳奇再次昇華。
一去四十多年,潘玉良活成了有名的“三不”畫家:不戀愛、不入外國籍、不簽約畫廊。
她偏安於巴黎一處簡陋的頂樓,成了邊緣化的人物,每日專注作畫,有時候一天到晚都不出來。
在她的身邊不乏喧囂。
1945年3月,她全票當選為中國留法藝術學會會長,成為了藝術界舉足輕重的人物。
但是不幸和追問讓她領悟了,藝術不是技藝,而是藝術家體驗了的感情的傳達。
所以,即便喧囂,她卻刻意與這個世界保持著距離,用近半個世界的堅守,
呵護著自己的尊嚴和內心的嬌貴,不取悅,不卑微,也不失落。
她的身邊不乏追求。
她喜歡喝酒,生性豁達而且行事不拘小節,朋友很多。
其中有一個叫王守義的男子,非常敬重她,不離不棄,陪伴她走過了後半生。
但是她始終與之沒有逾越邊界,以兄妹相稱,堅守著對潘贊化的情有獨鍾,後來潘贊化離世,也不曾動搖。
她多次收到法國為她頒發的獎章,卻依然愛著自己的國家。
生活清貧,也不通過法國畫廊出售畫作,夢想的是把生前的作品全部帶回祖國,並且枕頭下面,總是放著一張字條:
“這是我的家信,如果我死了,煩朋友們將這封信寄給小孫潘忠玉留作紀念。中國,安慶市,郭家橋41號。”
1977年7月22日,潘玉良在法國離世,終年82歲,身著中國旗袍,與莫泊桑、
波德萊爾、薩特等,諸多名垂史冊的巨匠一起,安葬於蒙帕納斯墓地。
命運用這樣的方式,肯定了她一生的執著:
即便是一直活在別人嘴裡,也沒有關係,因為世界上的無可替代大多是千錘百煉後的結果。
而你只有保持自己的信仰,才能在屬於自己的冊頁中,找到獨屬於你的位置。
因為在這個世界上,每個人最終的歸宿都是自己。
只有堅守了自己,相信了自己,理解了自己,全力以赴了自己,才能活出自己的獨有姿勢。
共勉!